哪脱闹海

【诚楼/现代AU】底牌22

还有两章!一章一个风向XD

22.一根引线

 

在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之内,白鸥的新产品迅速投产,发放到市场中,并立刻得到了广大消费者的青睐。自由运作的资本市场有着铁一般的定律,大鱼吃小鱼,快鱼吃慢鱼。行业集中率高得令人发指,客源一旦被切走,后来者便很难再拿到足量的市场份额。

 

于此同时,明楼深陷泥藻,处境艰难。很多时候,所谓的交情也不过如此,无论曾经立下过多么显著的功绩,一旦决策失败,在董事会中失了势,树倒猢狲散,很难再次得到别人的认可。

 

风向转了,一改前些时的风和日丽,天色变得阴沉,下起雨来。

 

明诚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汪氏集团总公司的大楼高层。

一间不大的会客室,塞进了十来个陌生男人,年龄大多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他们虽然同明楼一样,散发着掌权者的气质,却显然不如明楼的威严来的纯粹,参杂着刺骨的的杀伐之意,奸猾无比。

会客室中央摆着一张独立的桌子,明诚便坐在那桌前。对面是一张长桌,挤着一张张陌生的脸,除了正中的汪芙蕖之外,他竟一个也识不出。这架势不像是会客,倒更像是在面试。

“你就是明诚。”汪芙蕖开口。

“你不知道我是谁,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来了?”明诚警惕地审视着他们,暗自呲牙,像一匹落单的狼。

“年轻人,你不用对我们这么抵触。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汪芙蕖咧开嘴,试图展露一个无害的笑脸,“关于厨房用智能机器人的计划,是你帮曼春完成的吗?”

明诚诧异。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也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

“你们干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吗?”

汪芙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判断它是一个肯定的答复,继续道:“那么,是明楼指示你这么做的吗?”

“你觉得他是傻的吗?”明诚简直莫名其妙。

汪芙蕖再次确认:“你是说他对此并不知情。”

“是。”明诚咬着牙槽,从齿缝中崩出一个音节。

“可以谈谈此次计划的实施过程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年轻人,我想你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街角的咖啡屋里,一对男女临窗而立。他们身后的桌上放着两杯咖啡,已经冷了,也没再续。

明楼盯着玻璃窗上的水珠,双手纠缠在一起,表现出难得一见的疲弱。

“师哥,你还好吗?”汪曼春在他身后开口,脸上的关切之意毫不参假。

“老实说,不太好。”明楼语调沉缓,像是一架受了潮的大提琴,“我感到自己的权力在一点一点丧失。”

“都怪我。”汪曼春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如刀绞,悔不当初:“师哥,我想帮你。”

“可你能帮我什么呢?”他沉寂了一会儿,艰难地透露自己的境况,“如今,董事会不信任我,公司里上上下下也对我颇有微词。更重要的是,上面限制了我调用资金的额度,大笔活动资金被克扣,即便是我想东山再起,又有谁愿意冒险跟一个拿不出钱来的人一起干呢?要知道,大部分人工作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

“师哥,”汪曼春握住明楼的肩,像是找到了使力的反向,“资金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你?”明楼抬眼,缓慢与她四目相对,随即垂下眼睫:“即便你肯帮我,那也是不够的。白鸥的盈利状况,你比我清楚。就即便是把你们所有的盈余资金拿出来救济,对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除非……”

“除非什么?”汪曼春急切地追问。

“除非有什么资金回流量大,且流转更快的项目,”明楼摇头惨笑,“可……哪有那么好的事……”

“有的!”汪曼春的眼里闪耀着兴奋,“家里近几年把投资的重心放在股市,而在那背后可是是一亿两千万的股民。”

“那你……”明楼游移不定地望着她。

汪曼春急于一表忠心,邀功般抢答道:“我不是嫡系所以持股比例小,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他们如何运作,我一清二楚。”

 

 

 

 

明诚压抑着满腔怒火,与对面的十几张老脸对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不知道他们问这些问题目的何在。更让明诚烦躁的是,他回答中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再次挑开,将血淋淋的事实重现在自己眼前,提醒自己是多么愚蠢。

他瞪视着面前汪芙蕖的脸。这就是当年利用他的养母,筹划溺毙明锐东的幕后黑手。

明想诚拍着桌子指着他,告诉他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想拎着他的衣领暴走一顿。

但是不行。必须忍耐。

面对一个背负着血债,为了钱财可以害人性命的恶棍,他必须克制,冷静的权衡利弊,否则后果难料。他本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可若是在这里被控制住,还有谁能救明楼,还有谁能证明白鸥公司的成就是不劳而获。在这场间谍案中,自己是唯一的证人。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明丰的利益,进而保护好明楼。

尽管他心如明镜,负面情绪依旧一路攀升,蓄积到了顶点。

汪芙蕖听完他的叙述,静默了片刻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都是事实?”

你神经病啊!有完没完!

明诚近乎暴怒。

“叔父!”

正在这当口,汪曼春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这一点无需证明。”汪曼春一边走一边说:“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据。”

“哦?”汪芙蕖茫然地抬头。

汪曼春提着一个纸袋走近,站定,面带得色环视了一周,猝不及防地扔下一颗炸弹:“他就是十八年前被明家逐出家门的那个孩子。”

她竟然知道!

在场的众人颇为震惊。明诚更是脑子一翁,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骇然地瞪着她。

“阿诚,你用不着那么激动。你报你的仇,我要我的人,我们是各取所需。”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之前约定的40万,我预付了一半到你账上,剩下的20万在这。”

她抓着纸袋的底部,将袋中的内容倾倒在桌上。

整整20万的现钞堆在眼前,却无法在明诚心中激起丝毫波澜。此时,他只觉着一沓沓钞票好似炸药包,轰得人脑仁疼。

 

 

 

 

明丰公司天台。明家姐弟站在萧萧瑟瑟的细雨中。

明楼恭敬地朝姐姐欠身:“阿姐,有什么事,咱们能到屋里说吗。你瞧这雨势,怕是要越下越大了。”

明镜缓缓摇头,一双眼并不看他,却是望着远处:“不,我们哪儿也不去。明楼,你看到那条江了吗?”

明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条蜿蜒的江流。幼年时期,他们经常去江边玩耍。但自从父亲在江边遇害,那片曾经的乐土便成了姐弟俩的伤心之所。

明楼心中一凛,神情肃穆。明镜是要当着父亲的亡灵,跟他当面对质。

“我有话要问你。”果然,明镜开口了,“明楼,你要如实回答,有一说一。听懂了吗?

“明楼有问必答。”

“最近这段时间,我听到一些传言。”她顿了顿,解释道,“你知道,我明镜向来是不爱搭理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可我不听信,不代表明氏手底下的其他人也不受影响。若是因为这些谣言弄得心惶惶,影响了大家的工作热情,我就不得不管一管了。”委婉地开场白过后,转入正题:“有人说,白鸥发布的厨房用智能机器人很可能是你们开发部研发的成果,可有此事?”

“此事不假。”明楼做出了肯定地答复:“从外形、定位、产品功能来看,的确和我们研发中的智能机器人如出一辙。”

明镜点头:“就我所知,白鸥公司内部根本就没几个能上得来台面的开发人员,他们能研发出这个,而且和你们的一样,这是巧合吗?”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讲,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要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要听你的想法!”明镜打断他的客观论述,矛头直指核心:“明楼,你是监守自盗吗?”

“我监守自盗?”明楼满脸不可思议地反问,这是他回避问题时常用的伎俩。

“回答我的问题!”明镜太了解他了,这一招在她这儿行不通,“展销会我也在场,当时你在台下眼睁睁地看着汪曼春发布产品,却一点也不惊讶。明楼,你是在那之前就知道汪曼春手里的牌吗?”

一双倔强的眸子从脑海一闪而过,明楼颔首:“早有预感。”

“有预感?”他这么说,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汪曼春拿到的商业机密,至少不是明楼亲手奉上的。

明镜定了定神,继续道:“既然你早有预感,为何不事先防备?不要告诉我你这也是为公司的利益着想。”

明楼苦笑:“您把我的话都堵上了,我还怎么解释。”

“你!”明镜瞪着他,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再次心平气和:“父亲当年把明氏留给我们,我又把明丰交到你手中,我不求你把它做大做强,只求能对得起那些当年为明氏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同志。可是你?你拿它做赌注?你是要把它卖了吗?”

“明楼绝无此意。”

“何以证明。”

“时间会证明一切。”

“你不打算让我知道吗?”

“姐姐是纯粹的生意人,讲究诚信,性子直爽,行事光明磊落。这种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明镜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猛然被他的陌生惊醒。那是明楼从不在她眼前展露的那一面。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的亲弟弟或许是刁滑的,甚至会不择手段。

这种陌生感令她一时间错愕到不知如何应对,寒意扒着骨头缝钻进身体。

她下意识抱住了胳膊,那是一个防备的姿势。明楼看在眼里,刺痛的神情一闪而过。

“姐,回屋吧。”

 

 

 

 

明诚回到公司时已是午后。

他没在办公室看到明楼。略一思忖,抽了把雨伞往顶楼走。

工作的间隙,明楼时不时会上露台透透气,但不会在这样的雨天。他不像某些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后生仔,明楼一向注重养生,天一凉便知要添衣,风衣扣得严严实实。知道自己吹了冷风会头疼,便极少在阴雨天出门。

理性思考,明诚不认为他会在楼顶。但此时,他的直觉比思维来得更准确。

天台上空空荡荡。天地间飘着雨丝,头顶全是黑压压的乌云。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根本没人会到这里来。这让明楼孑孑立着的背影显得愈发形单影只。

明诚知他处境艰难,此刻站在雨中,多半是某种静谧的宣泄。

他远远看着明楼的背影,想起的却是半小时前,自己面见的那位检察官。

愿得骑云作车马——也不知这位检察官的父母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注定要鞍前马后地忙碌不休。

明诚苦笑。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看来真是人事已尽,只等尘埃落定了。

 

明诚撑着伞走过去,将明楼罩在伞下。雨不大,他的肩上却已然浸透了,似是站了很长时间。

明楼回过神,扭头看了过来。他宽厚的眉骨下生着一对寒潭般的眸子,冰凉的雨水滑过春寒料峭的山脊,从通红的鼻尖滴落。

“你来啦。”明楼一看是他,茫然的眼中浮起几分光彩。他眨眨眼,睫毛上的水珠跟着颤了颤。

明诚呆呆地望着,像个正在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怎么了?”明楼说。

“亲我一下。”明楼说。

明诚的眼睛睁大了,他甚至不敢多问一句,只是无声地凑过去,虔诚地贴住了明楼冻得泛白的嘴唇。

一个带着雨水气息的吻,冰凉又潮湿。

明楼半睁着眼,水滴从明诚脸颊滑落。

 

他还能再明楼身边呆多久呢?几周?几天?还是几小时?

不论如何,倒计时已经开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与其消沉着,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不如纵情享受这最后的狂欢。

 

 

于是明诚像是个回光返照的病人,异常神采奕奕起来。把步步紧逼的命运之锤抛之脑后,一头撞进了这个短暂而脆弱的浮华梦境。

而明楼,却是真的一蹶不振了。这倒不是说他颓废低落,而是硬件上出了点故障。

“发烧了。明天就别去公司了。”明诚拧了条毛巾,给半靠在床头的明楼擦了擦脸。

“该干嘛干嘛,哪有这么娇气。”明楼说话都有气无力,却是想强撑着坐起身,“再说,董事会已经不信任我了,我这个时候不露面,岂不是坐实了监守自盗的谣言。”

“你这么病怏怏的去上班难道就能让谣言不攻自破了?”明诚用力把人按下去,态度强硬,“底下的人看见你这样,不会觉得你带伤上阵是爱岗敬业,只会觉得你是做贼心虚,被吓破了胆。”

“谁被吓破胆了!”明楼火大地猛拍被子。他习惯了拍桌子,这会儿一巴掌拍到软绵绵的被褥上,闷闷一声,毫无威慑力,莫名有些失落。

明诚果然一点没被吓着:“你跟我这耍横有什么用。”

他倒了杯热开水,晃晃水杯,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又抠出两粒胶囊倒在掌心。

“来,吃药。”

眼见着明楼乖乖把药吃了,他才放软了语气:

“您这么多年的功绩,大家有目共睹。公道自在人心,等过了这阵,风波平下去,您还当您的总裁,这位子谁坐都没你坐合适。”

这种套话谁都会讲,可当它出自明诚之口时就显得十分有说服力。这小孩儿自从那晚过后,人前给足面子,人后却是越来越没规矩,把从前那些谄媚全省了,当面就敢开他的玩笑。

明楼给了他一个欲言又止地表情,最终困困地闭了闭眼:“陪我一会儿。”

明诚叹气。

一会儿怎么够。漏斗中的细沙已经开始流动,分分秒秒都不想分开。

“我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他拧暗了台灯爬上床,靠着明楼躺下。

“冷。”明楼说。

明诚闻言抱住他,发觉明楼身上滚烫。

“怎么这么烫还说冷呢……”他小声嘟囔。

“这你就不懂了。”明楼决定跟他说道说道:“体温和体感是两回事。发烧的时候之所以感到冷,究其原因呢,是因为发热的时候体温中枢絮乱。调节体温的中枢神经做出错误的判断导致的……”

明诚见他说个没完,出言阻止:“行了,我的大少爷。就你懂得多。瞧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贫呢。”

“诶,我是发烧,嘴又没堵上……”

他这么一说,明诚就真想给他堵上了。用自己的。

“诶诶诶,别,小心传染。”明楼抬着酸软的胳膊推他。昏黄的灯下,明楼的两只眼睛因为生病,亮晶晶的,像两颗过了水的葡萄。

明诚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摸摸他的眉毛,短暂地停留,指腹顺着肌理往下走。明楼意会,轻巧地闭上一只眼,于是明诚如愿以偿地触碰到他的眼皮和他柔软的睫毛。

明楼的喉结动了动。“想试试么?”他说。

“什么?”明诚不解。

“科学而不拘形式地肛温检测。”明楼一本正经,耳廓却是一点点地染上了绯色。

这是哪门子的试炼……

明诚嗔道:“在你眼里我是禽兽吗?”

明楼低声哼笑:“阿诚,你真好。”

明诚无语。这人绝对已经烧糊涂了。

他伸手探探明楼的额头。退烧药开始起效了,那里出了一层细汗。想抽手回来,却是不能够了。

明楼双手捉住了它。

“还好有你。”他在那掌心落下一个吻,昏昏沉沉地将脸埋进明诚的五指之中,“还好有你。”他重复着,呢喃着。






到最后啦~大家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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