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楼/现代AU】底牌 12
12. 魑魅魍魉
夜。
万籁俱寂。
一丁点杂音都显得分外清晰。
明诚就是被那么一点点朦胧的杂音惊醒的。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太高。
进入意识的先是声音，而后是光线。斑斓的光线穿透眼皮闪烁着。
明诚迷迷糊糊睁眼，天花板是黑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他拖着沉重的躯体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并不在客房。
是了，他想起来了。自己收拾好行李之后并没有回房，一头倒在了明楼之前躺着的沙发上。本意只是想小憩片刻，然而呢？或许是沙发很软，室内温度也够暖，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发觉电视机开着，而杂音和斑斓的光线正是它发出的。奇怪，倒下之前，他分明记得电视是关上了的。
明诚迷迷糊糊去摸遥控器，摁下关机键，一连摁了好几下，然而那台60寸的液晶电视一点反应也没有，固执而自我地播放着毫无意义的内容，呈现着鲜丽到令人眩晕的色彩。
遥控器坏了？明诚看看手里的东西，又做了几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只得撂在茶几上。
站起身，走过去。他记得液晶屏下方有个电源开关。
屏幕跳闪了几下，忽而换了影像，画面定格在一张脸部特写上。
那是一个妇人，约莫三十来岁，头发蓬乱，面白如纸，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镜头拉远，画面开始动了。妇人手里拎一条皮带，对折起来，抓住两头，神经质地“啪啪”绷了两下。镜头一转，画面中出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眼睛睁得老大，面露惊惧之色。像是被皮带发出的声响所震慑，身体无助地打着抖。
妈妈，不要。男孩脸上爬满了恐惧，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他连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着跌坐的姿势向后瑟缩。
明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他脸色煞白地去摁屏幕下方的关机键，然而没有用，影像兀自播放。转而去摸电视的电源线，顺藤摸瓜，用汗涔涔的手去拔电视插头。毫无用处。电视上的内容依旧在播放。他转过头不去看，可小男孩儿哭喊的声音和皮带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耳朵。
妈妈！别打了！稚嫩的哭喊渐渐转变为惨叫。
明诚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冒着冷汗。背后早已愈合多年的伤疤蠕虫般蠢蠢欲动，像是被记忆唤醒，尖锐而鲜明的痛觉再次降临。
他几乎要疯了！
必须让他停下来！
明诚惊骇万分，仓惶地四下张望。餐桌旁竖着一把椅子。他飞快走过去，抄起椅子向电视机砸去。
一下、两下，液晶屏开始碎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细小的碎片扑簌簌落下。
妇人在那片支离破碎的屏幕后站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转过脸，面朝镜头。
阿贵！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她满脸是血，直直瞪着明诚。
对不起，对不起。
明诚松开手里的餐椅，惊慌失措地后退。
他撞进一片温热，与此同时，眼睛被什么捂住了。视野里只剩下一片均匀的黑，火辣辣的疼痛也渐渐平息。
别怕。一个声音钻进他的脑子，像是黑暗里的一道光。
没事了，有我在。
你没有做错什么。那个声音说。
一瞬间，似乎别的声音都不再有。那些嘈杂的，可怕的，恶毒的，全都消失不见。
接着，他像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落进一片柔软之中，像是枕在云里。他听见河流的声音，他闻到花朵的芬芳，清风拂动着他的头发，雨丝亲吻着他的脸。春风雨露，润物无声，安定美好。
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明诚在一片祥和中再次睡去。
明诚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蒙蒙的亮了，微弱的晨曦穿过半透明的窗帘映照进来。视野里还是那块熟悉的天花板。侧过头，朝五米开外的地方望去。电视还好端端地挂在墙上，一丝裂痕也没有。
果然是梦。
事实上，他在做梦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印象中，他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并没有关灯。那么半夜醒来的时候，客厅不该是黑的。这不合乎逻辑。果然梦都是有破绽的。
然而，尽管他意识到了，却依旧无法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这比噩梦本身更令人难受。他以为那些苦难早已成了过去，可事实上，或许从来就没有过去。
明诚合了眼，翻个身准备睡到闹钟响，颧骨却被某种细小的硬物硌着了。过近的距离让视线失了焦点，明诚半垂着眼伸手摸，指尖的触感告诉他那是一粒扣子。抱枕上怎么会有扣子？不仅是扣子，还有衣襟。质地柔软，就像一件睡衣。伸手摸一摸，温温的，软软的，衣服里包着个人。
明诚猛然清醒，几乎僵住。扭头往上看，明楼正靠着沙发睡得很不安稳，而他自己半个身子都斜躺在明楼怀里。
什么情况？在梦里，他以为自己躺在云里，结果事实上是窝在明楼肚子上？自己做恶梦被明楼撞上了？八成是这样……
没来得及细想，明楼的声音就从头顶飘了下来。
“早。”嗓音沙沙的，带着点慵懒的困意，顿了顿：“再睡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明诚的脑子才开始运转，扯扯他的睡衣，低声道：“您要不……躺下来睡吧，这姿势腰太受累了。”
明楼没睁眼。
明诚以为他没听见，正愁不知该不该叫醒他的时候，明楼突然动了。身子往下一挪，倒头就躺下了。只不过手臂圈在明诚腰上，抱着他权当是人肉等身抱枕。
明诚要翻身坐起，身子在他臂弯里转了一半，便被拦腰箍住。
“别动。”听那意思像在抱怨“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理直气壮的，倒是让明诚有了几分扰人清梦的罪恶感。
他意识到自己的脸正对着明楼的胸口。可以看到到明楼胸口的起伏，感觉到他洒在头顶的温热呼吸。
这么恶劣的家伙，身上却这么的温暖。
他眨眨眼，真的没敢再动弹，老老实实地闭了眼。本以为会厌恶，会睡不着，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意识恍惚了，跟被下了药似的。
明楼怀里也太舒服了，堪比高级床垫。
好像有点不知所云，以及接下来三章都不干正事（。
借来的小秘书失联了，欢迎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