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脱闹海

【诚楼/现代AU】底牌 3

3.冰山的另一只角(烦人儿

 

 

 

市疗养院特护病房中,一位老妇人正陷在床里,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几根细线从被褥里延伸出来,连着床边大大小小的仪器。她的脸色和她身上盖着的漂洗过无数次的床单被罩一样苍白。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妇人双目黄浑,眸子里透不出一星半点的神采。

明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削着苹果,他手指灵巧,削下来的苹果皮不仅不断,而且宽度均匀,打着卷细细长长的垂下来。他一方面注意着手里的活计,一方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妇人的脸。

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很快,一位管床医生走了进来。

“凌医生。”明诚站了起来。

“明先生,您来了。”凌医生说。

“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明诚和他握手,然后转而看向妇人,“我妈最近情况怎么样?”

“病情还算稳定。”

“精神呢?”

医生明白他的意思,却是叹气:“还是老样子。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就是想发病也没那个精力。”

明诚点头,又问:“她现在的情况适合做手术吗?”

“我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只要病情不加速恶化,我们是不鼓励手术治疗的。”    

明诚看着他帮母亲测体温,量血压,记录各项数值,又目送他离开。

妇人的眼睛始终盯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没有多少反应。

明诚把病床摇起来一个角度,让妇人半坐起来。又把苹果切成小块,送到她嘴边,可她只是把那一小块果肉叼在唇间。明诚无奈,若是硬塞,只怕她喉头不吞咽反而会呛住,只得把那小方块剔了出来,又用勺子舀了点白粥送过去。这回倒是奏效了。只见她喉头耸动,眼睛极慢的转了过来,干裂的嘴唇翕合。

“阿贵。”她说。

“诶,妈。我在呢。”明诚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附耳去听,听到的只是些毫无意义的声带震颤发出的呓语,再没有什么人类能懂的语言了。

 

阿贵是明诚的乳名,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他了。只一个称呼,便勾起了他的回忆,或者说,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

十八年前,明诚——也就是当年的阿贵——与母亲相依为命。那时,母亲在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长工,待遇很是不错。那家人在S市是生意人,家里母亲早逝,父亲是顶梁柱,膝下是一儿一女两姐弟。

是的,那便是十八年前的明家。

原本母子俩靠着做工的收入,过得还算滋润,小时候的阿贵很贪吃,圆圆的脸上总是红扑扑的,胳膊腿肉嘟嘟的,很讨人喜欢。两人生活过得可谓是幸福美满,谁也没料到后来会发生变故。

那是从家主明锐东突然离世开始的。那之后一个星期,明家姐弟像是性情大变,他们把母亲留在厅堂,任由她跪着,有时会指着她,嘴里不断咒骂着什么。母亲泪流满面,却未能博得他们的同情。没过多久,母子二人便被明家扫地出门。

明诚永远记得那个雨夜,母亲带着年幼的自己跪坐在明家的大门口,她一面拍着门,一面求明家姐弟大发慈悲,让两人进门歇脚。然而没有用,母亲哭哑了嗓子也没能打动明家人的铁石心肠。

这还不算完,几天后,母子二人被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从狭小的临时居所赶出来,说是收人钱财替人卖命,勒令他们提着包袱离开S市,否则就要了两人的小命。那是亡命之徒的眼神,绝不是说着玩玩的。母子二人为了保命,不得已,背井离乡。

家庭的不和睦大多是从贫穷开始的。

那时阿贵年纪还小,没有赚钱养家的能力。在陌生的城市里,他们人不生地不熟,赚来的积蓄很快花完了,母亲新找的工作不尽人意。渐渐的,生活变了样。原本和善的母亲在贫穷的压力下化成了恶鬼。她开始虐待阿贵,用扫把抽,用碗盘砸,用烟头烫,家里一切触手可及的物件都成了她的凶器。一边打,嘴里一边骂着,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有,但总归不离两个词:明家和汪家。

阿贵的身体很快被伤疤覆盖,结痂,长出粉嫩的新肉,然后再次被覆盖。他原本圆嘟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从一个人见人爱的小胖墩儿变成了可怖的模样。

或许命运在给他关上门的时候留了扇窗,两年后,一位大学教书老先生在破败的街角发现了骨瘦嶙峋的他。刚开始的时候,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任何刺激都受不得。经过漫长的悉心照顾,他才渐渐恢复正常人的姿态。

和老先生呆在一起的时候,时光是美好的,可一旦迈进家门,就又像是回到了人间地狱。他在人间与地狱中不断徘徊,直到老先生过世。值得庆幸的是,领略过人世间的美好他便不再害怕面对那些丑恶。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回家,却见母亲在楼下拉住了一个男孩儿的手,叫他:阿贵。

她竟然疯了。明汪两家竟然害她到如此田地。母亲彻彻底底沦为了他们两家斗争中的无辜的牺牲品。

或许是为了铭记,阿贵改了名,姓明,叫明诚。

自那时起,母亲常年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发病的时候极具攻击性,不发病的时候郁郁寡欢,终于在两年前查出肝癌。

不生大病都不知道贫穷的可怕,患上癌症更是如此,那是个无底洞,那是拿钱买命的开始。

明诚的确需要钱,但他处心积虑打入明丰公司的目的绝不止是钱。

 

二十五岁的明诚穿梭在明丰公司的大楼里。这是他第一天上岗。此时的他身型颀长,脸部线条锋利,身上早已没了当年那个小胖墩的影子,不仅如此,他连名字都换了,可谓是面目全非。明楼不可能认出他。再者说,像他那样不可一世的人又怎会把自己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

明楼有一张巨大的老板桌,一眼看上去不算奢侈,胜在造型大气。在明诚的想象中,明楼或许风流,因此才选择了这么大一张桌子,方便他关起门来行苟且之事。然而现在这张桌子上铺满了一个个的文件夹,明楼埋身其中低头审阅,明诚送咖啡进去的时候,他几乎都没空抬头看一眼。

桌上文件很多,类型繁杂,但由于明楼本人极有条理,因此看起来并不算太乱。没看过的都在左手,翻过的都在右手边,有疑问的单独放在角落。明诚将各个部门递交上来的文件分门别类,给明楼送过去,出来的时候抱走了明楼右手边的文件夹,将它们再次分发下去。这一天下来,明楼过目的纸质文件,全都要经过他的手,因此在他看来,明楼的这部分工作内容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非纸质材料了。

明诚望向明楼桌上的那台显示屏。不能指望明楼是个不设置密码的粗枝大叶之人,他不相信自己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那么窥伺的方式就只剩下两种:直接用肉眼去瞧,或是趁他不在的时候解码。

他或许呆得太久了,又或许为了偷看显示屏贴得太近了。终于,明楼已经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

有事?他说。

明诚哑然,清了清嗓子。只是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他回答。

这里没你的事了,明楼说,你回办公室工作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于是明诚只得退了出来。

助理办公室的窗正对着总裁办公室的门。窗口的百叶窗啪嗒一下被拨开一条缝,露出一只圆圆的眼睛,明诚透过缝隙窥视过去。

明楼比记忆中的模样生动丰满了些,也不似年轻时那般形销骨立,但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文尔雅。然而,谁又能想到他会是十八年前将他母子二人赶出上海的恶徒之一。到底是人不可貌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

当天晚上,明楼加班。明诚本就不是冲着那么点工资而来,便也不似其他员工那般急着走,格外敬业地呆在办公室里待命。然而明楼一晚上都没再召唤他。

时针越过12点,明楼一出办公室见明诚还在等他,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还没走?”

“明总说有事会叫我。”明诚毕恭毕敬地冲他微笑。

“啊,你看我,忙起来都把你给忘了。”

“没事。等都等了,我送您回去吧。”

回去的途中,明楼坐在后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明诚本有心敷衍,却又怕自己哪句话露了破绽,因此每一句回答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样一来,他便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思考。或许是因为自己思考的时间过长了,在答完某个问题过后,他再没听见明楼的声音。扭头看去,却见明楼歪着脑袋,已然睡着了。

晚上降了温,凉飕飕的风刮进车里,鼓噪着人耳的鼓膜。明诚不再需要风声来填补尴尬的沉默,便升上了车窗。喧嚣停止了。一时间车内静悄悄的,密闭的空间内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街边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车窗落在明楼的身上,平缓的滑过他的脸颊。

明诚车开得很稳,和前车保持了一定的车距,减速时一点点丢油,起步时缓缓踩下油门,若是在车上放上一满杯水,恐怕也会是滴水不洒。

关了窗,车又开得极稳,这让明楼睡得十分舒服。注意到这一点,明诚心里倒是不怎么舒服了,莫名就来了气,恨自己何必要如此照顾他。可让他鲁莽的踩下刹车,却又是做不到。自己身后的,不过是一个疲惫的普通男人,看起来一点攻击性也没有,都让人提不起和他斗上一斗的兴致。明诚跟自己较上了劲,把车开得更稳了些。

直到一车开到明楼的家门口,明诚下了车,拉开了后车门。

凉风灌进来,明楼终于醒了。他道了个谢,从车上走下来。

“明早7点来接我。”他说。

“好的,明总。”

明诚看着明楼打开院门,忽而又转身。

“明总还有什么吩咐?”

“要上来喝两杯吗?”明楼说,“就当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第一天就拐带回家是不是太快??我着急嘛……

 

被自己洒下的黑狗血熏着了,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总之这是个秘书复仇记的故事,汪曼春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明诚却有自己的小九九,至于大哥嘛……嘿嘿……你们猜他什么时候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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