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脱闹海

【诚楼】屏息[十二]

有一点……激烈?




 

那是一间并不起眼的院子,有着小小的庭院和两层楼的屋子。走进去看,屋子空间不大,陈设不少,再加上随处可见的一沓沓报纸,整个显得有些拥挤。尽管如此,主人却将这不大的空间打理的干净整洁窗明几净。

阿诚和男人坐在内室,中间隔着一张小方几。两人简单的对了下口径,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后便安坐下来。阿诚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掌心,方才他与男人握过了手,干燥而温暖,同志的手。

你可以叫我黎叔。男人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阿诚目光中透着热切。

“不是我找到你的,”黎叔温和地答道:“我只是奉上头的命令,在报纸上登了那则启事。”

“上头?我们的领导?”

“对。”

“那……他是怎么找到我的?”阿诚愈发好奇。

“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了保护我们的同志,家里很多情报来源都是保密的。”看来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没法知道自己顶头上司是谁了。黎叔继续道:“不过我想,组织上唤醒你这颗闲棋,应该是有其用意的。”

阿诚听听四周的动静,下意识压低嗓音:“您是说有任务?”

黎叔不紧不慢地道来:“我们在上海有自己的据点,只不过都是单线联系,即便是见了面,经常也是谁也不认识谁,所以即便人数不少,互相也不太帮得上忙。这次的任务,我们需要一个能出入市政府办公厅的人,上面说能帮我们找到。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他看着阿诚,露出欣喜的神情:“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阿诚茫然:“您说什么?”

黎叔神情古怪:“啊,我是说,刺杀许鹤的当晚,我们不约而同的进了同一间病房。”

“我也没想到会在那儿碰上自己人。”阿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开:“上回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黎叔摆手,清清嗓子正色道:“下面我来布置任务。”

 

 

别了黎叔,阿诚回到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取金条。

新政府要召开一次和平大会,时间是周一早上,地点就在政府办公厅别所的会议室,而与会人员除了日本高级军官便是汉奸国贼。

这么大的动静,军统方面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必须改变计划,不能被动地等着明楼来交易,他得提早拿到电台联系军统。

共党为此策划了锄奸行动,如果军统也有此安排,他至少得想办法阻止两组人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碰面,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待到他翻开床板提起箱子的时候,却发现手上的重量却有些不对劲。

掂了掂,手上一轻,心下一沉,赶紧开了箱。却见那满满一箱子金条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正是自己火急火燎想要拿回的电台。

第二回发生这种事情,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

不管暗中相帮的人是不是明楼,至少此人并不想向自己表明身份。

阿诚心有不甘地坐在地上,拧开了电台的电源。看了看表,这个时候军统站是有人抄报的。

他发出一个简短的通讯电码,确保电波在被监测到之前就收了手。

接下来就是等待回电了。

想起白天拍的照片,他决定趁着等待回电的这段时间处理胶卷。

准备好用具,拉上窗帘,点亮盏小红灯,落了锁。一切准备就绪,他把微缩胶卷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装进显影盘,控制好温度,一点一点倒入配好的显影液,再是定影液,静置一会儿开始清洗,晾干,剪成小段。

见军统方面迟迟没有回电,便开始在电台边上冲洗底片。他对这个熟门熟路,凭着经验走流程也用不着费多大工夫。不一会儿,第一张相纸就开始显影。

一入眼的是文件标题中“和平大会”四个字,再往下便是许许多多的人名,大多是日本人的名字。

那竟然是一份和平大会与会人员的名单。

阿诚正准备细看,电台却发出了嘀嗒声。军统终于回电了。

那是一篇稍长的电文,光是看字数就知道是在下达行动命令。

抄好报,他开始在昏暗的灯光下译电码,照着密码本把汉字一笔一划写上去。

目光落在最后五个字上——

刺杀汪芙蕖。

阿诚眼皮一跳,这个人是明楼的导师,汪曼春的叔父,也是害死明台母亲的凶手。

该杀。

可这个名字……

鬼使神差的,他拉过一旁的显影盘,用镊子钳住湿淋淋的相纸凑近了看,名单中果真有汪芙蕖的名字。

共党这边的计划是在会议厅安置炸弹,并在会议开始后引爆炸弹,汪芙蕖作为与会人员必死无疑。这么一来,军统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他暗自好笑,却不可能傻到把共党的计划告诉军统。自己此刻已经是实打实的双重身份,若是被上峰知道自己有共党方面来的消息,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让自己的身份不被怀疑,即便是多此一举也得将命令执行到底。

阿诚哭笑不得地把湿淋淋的相纸晾在一根细绳上,低头继续处理显影盘里的第二张相纸。这第二张相纸上同样是一列列人名,似乎是由于与会人员人数众多,一张纸排不下才一分为二。

只是这一次,他却是笑不出来了,面上血色尽去。

在一堆不认识的人名当中,他竟然看到一个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人——明楼。

 

 

为了晚上的宴会,明楼站在穿衣镜前审视自己的着装。

“这身儿合适吗?”他一边整理自己的领带结一边问阿诚。

他向来注重形象,这段时间脑袋受伤,成天顶着块白纱布满处走,看人的眼神都是阴郁的。此时终于拆了纱布,清洗了伤口,心情很是不错。

“合适。”阿诚心事重重,没兴趣看他臭美,心不在焉地敷衍。

“你都没看。”明楼懒洋洋地拆穿他,倒也并不生气。

于是阿诚无奈地抬头,猝不及防对上镜子中明楼的视线。

目光交织只有短短几秒,明楼抿着嘴冲他笑,眼睛柔柔地弯起来。那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笑,是他想一生守护的东西。可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阿诚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这副身体,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撞了上去。他太急切了,也太慌乱了。

这是他的大哥,他的心之所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几分钟前,他还想着要使什么法子让明楼无法出席明天一早的会议,可一对上的眼神,什么伎俩、什么手腕全都见了鬼。他的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

关心则乱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楼被他冲撞得一个趔趄打翻了面前的穿衣镜,金属支架崩塌,一人高的镜面砸上地板。

哗啦一声巨响,支离破碎。

时间似乎静止了几秒,四下里万籁俱静。

明家长兄低着头,透过一地碎片中审视着这荒唐的一幕。无数细小的镜片中,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从背后揽住他的腰。那是一双极其有力的手臂,修长而结实。

“阿诚?!”

“大哥!”

明楼想要质问,阿诚的嗓音却盖过他。身体紧贴着,颤抖无处可藏,冰冷的手指扣着他的衣服,力量大到指节变形指尖泛白。他极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明楼诧异地噤了声。

阿诚克制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大哥,明天能别去上班了吗?”他把脸贴上明楼的后颈低声呢喃,就好像自己还是三年前那个透着点孩子气的弟弟。

骨骼明明早已完全长开,可说的话做的事却像个孩子,而拥有成人力量的孩子往往是可怕的。明楼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只是好脾气地拍拍他勒得死紧的胳膊。

“你胡闹什么,我明天还有个会呢。”

“对,就那个会,别去了。”

“你什么意思?”明楼尝试着掰他的手,警觉地扭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可他不能说。

“我就是感觉不好,非常的不好。”阿诚苍白地辩解,小臂压迫着明楼的胸膛,像是要把两人肺里的空气都挤榨出去一般。

明楼叹气:“阿诚……大哥喘不过气了。”

“你答应我!!”阿诚绝望得几乎在嘶吼。

他的胸口太烫了,紧抵着明楼的肩胛骨烙得人心惊肉跳。明楼把他的胳膊压下腰间,下意识佝偻了背要躲。可他越是躲,阿诚越是惶恐。他痛恨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似乎只有把大哥束缚在双臂之间才能回护他。他拖拽住明楼的腰上半身向后倾,明楼脚跟离地,险些被他拎起来。

“发什么疯!你先放开我!”明楼一根一根掰开他铁钳似的手指,手肘猛击他的腹部,趁着他吃痛收了力道才挣脱开。

转身瞪过去,只见阿诚眼眶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态,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明楼艰难的喘着气,手指点了他好半天,终是没能开口责骂。

“我答应你,有什么事,晚上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也不要阿诚送,自己开着车就离开了。

像是演过一场可笑的闹剧,留下的只是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和一地悲凉的碎片。

 

 

 

一个抱抱写得我好激动?(出息

 下章就赤诚相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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