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脱闹海

【诚楼】屏息[十一]

有点短,也没什么爆点,所以明天还会更一点w



星期天,休息日。

报童按时送来报纸,明楼却起得比工作日晚。眼看着快七点半了,他房里已经一点动静也没有。

阿诚带着袖套换上水鞋,拿着把小铁锹在前庭的花坛那儿挥汗如雨,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管家兼花匠的角色。正吭哧吭哧地刨着土坑,一辆军用吉普车开到大门前停住。阿诚抬起头,带着白袖章的日本宪兵从车上跳下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冲他敬礼。

阿诚早看透了。日本人轰炸闸北的时候不打个招呼,碾碎公路的时候不晓得道歉,这会儿倒是知道礼节了。虚伪。

他手也不洗,大大咧咧的就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同样虚伪的热情笑容。

原来这人是南田派来接他的。

阿诚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行头暗自揣测。

南田本就是性子高傲之人,肯这么做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既然给了台阶,阿诚自然不会不识抬举。可要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跟条哈巴狗似的见人就摇尾巴只会适得其反,显得他廉价。南田是不会看重那样的软骨头的。

念及此处,阿诚便也不换衣服,直接就跟他上了车。

海军俱乐部里,南田果然早早就在等着他,只不过她正在和一位文员模样的人交谈。见阿诚来了南田便压低嗓音,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谈话的内容,没说几句,文员便拿着一叠文件匆匆离开。

阿诚走进去,南田见他一身不拘小节的行头也并不生气。她将装着金条的箱子原原本本的奉还,又说是给他的户头汇了笔钱,数字可观。

阿诚心里透亮,南田这是想表示之前抓了他去审不过是误会一场,希望他能不计前嫌。那笔款子就当是给他的精神损失费。

他先是故作气愤之色,而后又故作为难,磨磨蹭蹭好半天才算是勉强答应她修复到之前的关系。

几分钟后,他拎着沉甸甸的箱子走出南田的会客室。他存了心满手泥地去恶心南田,这会儿泥土全风干成灰,自己也不太好受,遂决定先去洗个手再走。没想到一进洗手间的门就看见之前和南田交谈的那个文员——他也正在那儿洗手。

阿诚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箱子放洗手台上,目光却是越过箱子去看洗手台另一侧放着的那沓文件。

越是南田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他越是想了解个透彻。他心念一动,手肘一带就将自己的箱子碰翻在地,摔得满地都是金条。

文员先是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转身去看更是惊诧万分。阿诚手忙脚乱地俯身去捡,文员或是好心,或是认为阿诚跟南田关系匪浅才拿了这么多好处,顿时也俯下身帮他的忙。

与此同时,阿诚却是面无表情地绕开他的视线,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照相机,对准台面上的文件按下了快门。

 

阿诚提着箱子回到家,手上的东西时时都在提醒他电台的事还没解决。电台既然没被日方收缴,那它目前还是安全的,可明楼没承认那是他动的手脚,阿诚也就没法子明着问他要。

他一看表已经十点了,明楼的房门锁着,似乎还没起床。阿诚在他房门前犹犹豫豫,最终也没敢拍门叫他,只得提了那箱子金条回了房间。

阿诚拿定主意,像大哥这么有钱又抠门儿的人若真是在暗中帮助他,肯定舍不得把这箱子金条白白送人。这金条就是他取回发报机的筹码,时候到了用不着自己开口,明楼也会找他讨要,这么一来便不能再装傻充愣。

他越想越觉得有门儿,索性就不着急了。掀开床板把那箱子金条放回原处,又打开盖子确认了一番,才合上暗格,谨小慎微的把它藏好,倒真像个财迷了。

 

收好金条,他坐在餐桌前,心情愉悦地抖开了报童送来的申报。

映入眼帘的是一篇社论,大字标题的——《汪主席的和PING大业是唯一赢得这场战争的法宝》。他记得自己在明楼桌上见过这篇文章的手稿,只是没细读。这会儿再次看见,便多看了两眼。然而无论怎么读,内容都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鬼话,虚伪得很,可惜了明楼那行云流水的好文笔。

他嗤笑一声,撇开视线。

在那篇文章的左侧有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寻物启事。阿诚本没准备看它,没成想一眼扫过去竟然看到一个眼熟至极的词——青瓷。

他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过去,再次看到这个词竟还是如此抓人眼球,心中感慨万分,不由得把那篇寻物启事多看了几眼。

启事这么写着:

亡故友人三年前自法国收来一套器皿,因主人保管不善遗失了一只宋代汝窑青瓷。若有心人寻得此物,愿以重金赎回。

再往下是瓷器的形态描写与发稿人的联系方式。

这本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寻物启事,放在平时他根本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此刻,他却是盯着那一小块报纸移不开眼,越看越觉得非同一般。

三年、法国、青瓷、亡故友人。

他自己就是三年前在巴黎加入的组织,又在贵婉牺牲的那天失去了与组织的联系。这么多的关键词叠加在一起,会是巧合吗?

他死死盯住青瓷二字,像是要用眼神把报纸烧出个洞来。

 

明楼打开房门的时候,阿诚正埋着头在那琢磨,连明楼跟他打招呼都没听到。

明楼趿着拖鞋走过去,只见阿诚脑袋上支楞着一根枯草。

明楼伸手去摘,同时低头凑近:“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阿诚冷不防被人从背后靠近,再加上明楼的声音几乎就贴在耳朵边响起,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唰地一下站起身。

明楼被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来不及躲,鼻梁被撞了个正着,“哎哟”一声惨叫,眼泪都差点没飞出来。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阿诚正回忆着三年前的事,心中忐忑,忍不住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明楼一手抓着枯草,一手捂着鼻梁瞪他,“这怎么是我的错了?我这么大个人过来你都没看见。”

这会儿他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没了发油的支撑,额发乖顺地耷在脑袋上。由于泪腺遭到了强烈的刺激,一时间眼睛红红的,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阿诚吃不消这个表情,赶紧低了头。惶恐得像是怕自己再多看两眼,就忍不住要去揉他脑袋似的。

“我在看你写的这篇社论。”他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哦?”明楼揉了好一会儿鼻梁才放下手,扫他一眼,“这篇文章写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阿诚撇撇嘴,眼珠一转,道:“哪有您编的剧本精彩啊。”

明楼的确编写过剧本,但那也是刚开始在大学教书时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明楼还是个大闲人,时不时向杂志社投去一些自己的短篇小说刊登出来。有一回学校话剧社组织活动,学生们又不想老演些莎翁的老段子,就想法子弄些新剧本来。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明教授会写小说,好差事就落到了能者多劳的明楼身上。

阿诚此时旧事重提,无非是想试探一把。

然而明楼不为所动。他悠悠然地哼笑,“文章我写的好,剧本我更在行。你说我怎么这么能,这世上是不是就快没我不会干的事了?”

“脸皮真厚。”阿诚小声说。

“你说什么?”明楼挑眉。

“大哥真棒!”阿诚谄媚一笑,大哥很满意。

 

 

下午。

阿诚揣着那张报纸,戴着墨镜,穿了身自认为最不抢眼的黑色大衣出了门。

不论如何,他得去确认一番。

那是一间小院子,对开的两扇门,门上两个铁环。

阿诚拉住其中一个铁环轻叩门扉。

没人应门,主人似是不在家。

他有些失望,或许此次要白来一趟。报纸上分明只是一篇寻物启事,是自己神经过敏一厢情愿,本以为没报多大希望,但此刻连人都没见着,内心的失落却不是一点半点。

他转过身,正要离去,却见巷口站了一个人。

此人约莫四、五十来岁,唇上蓄着胡须,头戴一顶礼帽,穿一身中式青布长衫,手拎一个公文包,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儿,浑身上下散发着温雅的气质。

“您好,请问您找谁?”

他一开腔,阿诚的脑子就跟过了电一般。

这个声音他有印象。而且就是最近几天听到过。

“是这样,”阿诚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报纸,展开来给他看,“请问这则寻物启事是您发的吗?”

他凑近来人。一股清冽的气味从男人身上飘过来,那是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水,医院。他想起来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刺杀许鹤当天和自己交手的同志。

男人也不看报纸的内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我想,”阿诚不等他作答便迫不及待地出声,心潮澎湃,说话时气息都有些不稳,“我想您要找的,是我。”

一股暖流注入心头,兀自升腾冲刷着泪腺,阿诚眼眶潮热。

像是少小离家的游子终于踏上了故乡的土地,那一刻,似乎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被抚平了。

 


TBC


猜猜这位同志是谁??(完全么有难度...

预感这章肯定木有人理我Q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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