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脱闹海

【诚楼】屏息[二]

写得有点急,将就一下ry




阿诚躲在卧室听了片刻,见来人没有上楼的意思便大了胆子挪出来,穿过过道,缩在楼梯口,抓着楼梯的扶手朝下窥探。只是因为角度的原因,他看不太清楚。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说吧。”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王天风。

阿诚在心里“咦”了一声,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男的不是明楼,他王天风怎么会有家里的钥匙。接着另一个人也开了腔。那人一开口,阿诚登时就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

阿诚辨得出这个声音。这是组里的成员,代号烟灰,和自己同期发展入党,他们只见过一面,但阿诚曾无数次与他电话联系过,对他的声音无比熟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女扮男装的跟王天风在一起跑到自己家来了?看这遮遮掩掩的架势,他们是来接头的。

烟灰是什么人,共产党。那王天风呢,莫非也是共产党?

阿诚想起那通未接起来的电话,说不定那就是他们为了确保家里没人才打进来的。

只听见烟灰说:“不行,我尝试过了,还是拿不到情报。这次组里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除了晚上接头的同志和烟缸本人,没有人能接触到情报。”

“那就真的只能等到晚上,我们这边放人来换了。”

“是啊,现在的巴黎站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等今晚一过,人就更少了。大概过不了多久也就剩我一个了。”

“你?”王天风笑:“你都叛变了还算是共产党吗?”

“王先生您看,我这……算是投诚吧?”

王天风笑得很是轻蔑,似乎并不认可烟灰已经成了自己人。

 

烟灰叛变了。阿诚脑子里嗡嗡作响,之后二人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烟灰口中“接头的同志”就是自己,那么需要“放人来换”的王天风必然就是蓝衣社的人。听烟灰的意思,晚上的任务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的牢笼之中。组织上面临着一个无形的威胁,除了烟灰,谁都无法幸免于难。

理智告诉阿诚,自己必须立刻把这些消息告诉贵婉,不过眼下他得等两人先行离开。正当他万分焦急之时,门锁再次响起,大门打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别那么紧张,把枪放下,人是我带来的。”王天风的声音。

来人似乎掏了枪。

“啊,您好,是明先生吧。”烟灰客气的问候着。

明先生?是大哥?大哥回来了?大哥竟然使枪?他们也是认识的?那大哥是什么身份?

阿诚头晕目眩的将身子往外探出了些,迫切的想用双眼确认。

“你是……?”

阿诚听见明楼困惑的发问,也亲眼看见他警惕的把手枪插回了腰间,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大哥。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身边所有的人事物都变了样。

“他就是烟灰。”王天风介绍到,随即下了个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你请回吧。回去告诉你们的人,今晚务必照计划进行。”

“诶,好。那王先生、明先生告辞。”

烟灰朝两人拱了拱手,蹬着高跟鞋走了。

 

阿诚回过身子闭上眼,任由事态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他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但那些话还是一字不漏的扎进了他的耳朵。

他听见明楼怒不可遏的质问:

“你疯了!你怎么敢把人带到我家里来!”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怎么进来的?”

“这问题问的,你我都是吃这碗饭的。”

“我真不想认识你。”明楼说,接着开门见山:“这是什么情况?你跟他怎么搞到一块儿去了?”

“我接到上面来的消息,这个烟灰半个月前投诚了。”

“被策反了?”

“这种软骨头,咱们都不屑策反他。”王天风讽刺的笑,“自己暴露了,还扛不住酷刑。”

“说重点。”

“漏斗不是死在号子里了么,我就想着能不能别换了,把情报偷出来得了。”

“结果呢?”

“不行,情报没拿到。”王天风接着说:“还有,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把我们的消息透露给了寇荣,现在那边要挟我们晚上必须照计划接头,否则就把漏斗的死讯通知共党,让我们拿不到情报。”

“寇荣?他想干什么?他想利用我们把共党引出来?你答应了?”明楼连连发问。

“我就是不想着了他们的道,才去找的烟灰。”

“这么说,他也知道这回事了?”

“嗯。”王天风顿了顿,“总之,寇荣那边我暂时稳住了。只要我们保证晚上接头,他就不会走漏风声。”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什么东西被踹翻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大件,砸在地板上声音死沉。

“妈的,他量刑过度把人给弄死了,倒还反过来要挟起我们来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被我抓到我扒了他的皮。”

“行了,你发火归发火,别拿我们家东西撒气。”

火柴划过,发出嗤的一声.

“有烟缸么?”王天风问。

明楼说:“你等着。”

意识到他要进自己房间了,阿诚赶紧退回卧室,一猫腰钻进了床底。

 

客厅里响起金属声,似乎是王天风在整理枪械。

明楼上了楼,走了进来,烟缸并不在他预想中的那个位置。他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即环顾四周。他没有翻弄自家孩子房间的习惯,无论是阿诚还是明台,从小就充分保护他们的隐私。因此,只是用眼睛搜寻,不消半刻便发现烟缸躺在垃圾桶里,明楼把它拾了出来。

“拿个烟缸那么费劲,你快点儿,我这儿烧一大截了。”王天风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盒子子弹和空弹匣走了进来。

明楼拿上烟缸一转身就和王天风撞了个满怀,一把子弹掉在床上、地上,弹得到处都是。

一颗正好滚落在阿诚的手边。

阿诚认得这种子弹,一盒总共十二发,少一发都很显眼。如果王天风发现了,他会到床下来找吗?想到这里,便出了身冷汗。

王天风俯身去捡,原本从他的角度是看不到床底的阿诚的。

可阿诚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了一个绝对错误的举动。——指尖一拨把那子弹送了出去。

银色子弹划出一道不自然的运动轨迹从床底滚了出来,进入王天风的视野。

明楼低着头,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面面相觑。王天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着明楼的手把烟碾灭,指指床下,从后腰拔出手枪。

 

“出来。”

被黑洞洞的枪口锁定了,阿诚只得从床底爬出来。

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他的大哥,像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蓝衣社成员明楼,一个来自不同的阵营人,他们的路什么时候走岔的?

明楼别开视线直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大哥……”阿诚求饶,明楼回了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被冰凉的枪口顶住了眉心,阿诚才终于有了些恐惧。倒不单单是因为怕死,只是他不能死在这儿,他得把消息告诉贵婉。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圈套。

“哥,我什么都没听到,求求你放我走吧。”他两腿一软,膝盖硬碰硬的砸在地板上。

“王先生……王先生……”

“别杀我,放我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的好兄弟。”王天风摸出一个消音器,往枪口上拧。

“你想干什么?”明楼瞪着王天风,“你别胡来!”

这里是住宅区,枪声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王天风这是要动手。

“阿诚,出去!”明楼钳住阿诚的肩膀,把他从地上生生拽起来往房门外推。

“站住!”王天风吼道:“他不能走!我在执行我的任务,你别拦我!”

“放他走!你放他走!”

“你知道这不可能!”王天风气急败坏,“你给我让开!”

明楼用身体挡在两人之间,王天风用枪口牵制着阿诚,让他只得躲在明楼的身后。

三人推搡着穿过二楼的过道,明楼连推带摔的把阿诚扔下楼梯。阿诚想趁势跑出门去,王天风看穿了他的心思,朝天花板放了一枪,巨大的吊扇贴着阿诚的面门直直砸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明楼又惊又惧,转过身,一脚把阿诚踹进了杂物间,在王天风的咆哮声中一把砸上了门,将阿诚和他们隔离开来。

 

“疯子你冷静点!”明楼坚实的身体山一样的堵在门口,眼疾手快的落了锁,把钥匙拧断在锁眼里。

王天风明白有他拦着,短时间内自己也做不了什么,那股子疯劲下去了不少。

“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必须死!”他压低嗓音,几乎是贴着明楼的脸咬牙切齿。

“要处理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楼推开他,“把他锁在这儿,回来再说。”

“开始什么玩笑。他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那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这么信不过他?”

“我是信不过你!”王天风瞪着他,神经质的点着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仆人的孩子养成亲兄弟了是吧。你这么宝贝他,我们前脚出了门,你后脚就叫人把他给放了。”

他急躁的在屋子里踱步,“我现在觉得他就是个潜伏在你身边的卧底!”

“屁话!”

“你他妈好好想想,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我和烟灰进门之后,他明明在家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好端端的呆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不对!”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了吗?你我都是特工,为了活着就必须清除任何可能泄露身份的隐患。所以就算不透露我们的计划,他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是得死。”

“你不也知道我的身份吗!”明楼变得有些暴躁。

“那能一样吗!”

“不一样就让他变得一样!”明楼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的逼视着他,“这件事情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擅自带着人到我家里来,会发生这种事吗?”

王天风自知理亏,不言语,却也不愿认账,只是掰开明楼的手挣脱了去。

“你们那边不是还缺人手么?”明楼突然说。

“你要拉他下水?”王天风讶异的抬头,“特务处不是收容所,不收无用之人。”

“训练一下,他能胜任。”

王天风冷哼,“好,行。”他挑着眉,轻飘飘的丢下这两个字,接着道:“那我现在就给他进行一个入学考试。我们现在不是缺一个饵吗,让他去。”

他指着杂物间的方向。

“你混账!”明楼大骂。

王天风不再废话,拉动枪栓作势要动手。

“把枪放下。”明楼喝止,“我去跟他说。”

 

撬了锁,打开门,只见阿诚瘫坐在地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明楼扭头朝王天风摆了摆手,示意他把枪收起来。

“想活命么?”明楼在阿诚面前半蹲下来。

阿诚点头。

“那大哥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老实回答。”

阿诚又点头。

“之前王先生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支声?”

“我……”阿诚看了眼王天风,“我听到有高跟鞋的动静,以为是大哥你带着女人回来了,怕打扰你们……再后来,发现那是个男的,又有些好奇,就……”

明楼朝王天风露出一个“听见了吧”的表情。

他朝阿诚伸出手。

“想活命,就听我的。”

 

阿诚愣愣地望着明楼的眼,温柔又强大,片刻之前的那种陌生感似乎都是幻觉。

他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借力起身。

明楼的手那么暖,真实的温度,真实的力度。

阿诚一时间不想放开,明楼也就任由他那么握着,似乎这样就能带给他力量。

不管到哪里,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是自己的大哥。

他没有放弃我,他要救我!

喜悦和愧疚冲刷着阿诚的泪腺。

面对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却只能用欺瞒回报,利用这份珍贵的信任自救。

阿诚飞快的低下头,几乎想握着大哥的手就这么丢人现眼的哭一场。但他遏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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